格烈沈默了會兒，再出聲，已帶著點戾氣：“三娘，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主動跟我走。”

“你覺得這可能嗎？”葉婉兮略微不耐地反問。

“正是知道不可能，所以趁著見大殿下來找你，我做了點事情。”格烈說著，舉手拍了兩下。

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，葉婉兮仔細辨認，聽出是四個人的腳步聲，其中兩人沈穩有力，顯然是練家子，而另外兩人則腳步虛浮，或輕或重，應是已被鉗制住。

她的心頓時沈了沈。

果然，格烈道了句：“讓她們說話。”

緊接著，紅菱略顯慌張的聲音便響了起來：“小姐，奴婢不怕死，您別管奴婢！”

“奴婢，奴婢也不怕！”春希亦用細細的，含著哭腔的嗓音說道。

葉婉兮繃緊身體，心中多少有些愧疚。

今夜的書香苑裏只有她們主仆三人，她原想讓她們去前院歇著，紅菱卻怕她一個人不方便，執意留下，春希年紀雖小，可維護她的心竟也不比紅菱少，故也留了下來。

她們維護她，她自然不能丟下她們不管……更何況紅菱原可以呆在城外的皇莊之中，朱景爍必會庇佑她，可紅菱即便害怕，卻也執意要跟隨入城。

而她自覺身為一個瞎子，在不能視物的情況下身處險境，難免有些不自量力，雖然多一個紅菱依然是以卵擊石，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，兩個臭皮匠也比孤身一人好，便沒有阻止，故紅菱此番身陷險境，可以說是為她所累。

“倒是忠心，”格烈饒有興致地稱讚一句，而後轉過來問葉婉兮道：“三娘，你是乖乖跟我走，還是看著她們去死？當然，我的屬下可沒那麽好心，讓她們輕輕松松離世……他們會先占了她們的身子，直到咽氣，或許也不會停下。”

葉婉兮的手指瞬時收緊，身上殺氣流露，卻沒有妄動，因為四周皆有腳步聲傳來。她這會兒已然疲倦，即便能僥幸殺出一條血路，但紅菱跟春希的清白，必然保不住……更何況春希還是個孩子！

這群畜生！真敢想！

偏偏今日出宮匆忙，她還沒有來得及跟尹萬海碰面，可瞧格烈這如入無人之境的態度，便知錦衣衛尚未有所動作，她眼下只能依靠自己……掙紮會兒，她無奈妥協：“我跟你走，你放開我的婢女。”

“小姐！不要！唔！”紅菱淒然地大喊了兩句，聲音驀然消失，想是被敲暈了過去。

春希也沒有再出聲，想來是跟紅菱一樣。將軟劍纏繞在腰間，葉婉兮強迫自己斂起殺氣，再次重覆道：“我跟你走，條件是放過她們……二王子，同樣的辦法只能用一次，你若想繼續拿她們來威脅我，我們便拼個魚死網破！”

格烈猶豫了一下，見她神情認真，像是隨時能豁出性命不要般，雖覺可惜，卻到底揮揮手：“放開她們。”

他倒也自大得很，明知葉婉兮身懷武功，卻沒有對她加以束縛，只是有意無意，不遠不近地為她引著路。

葉婉兮斟酌了下，這會兒動手，紅菱她們依然會有危險，便順從地跟著格烈出了鎮遠侯府。

寂靜的夜，連一絲絲的風聲都沒有，安靜得像是空無一物，故在她彎身走上馬車，忽有幾聲野貓的叫聲從身後傳來時，她不免驚異地回了頭。

格烈立刻命人去查看。

大抵是金兵把貓抓了過來，“喵喵喵”的叫聲越來越近。只聽得一陣嘰裏咕嚕的金語響起，而後格烈用略帶討好的聲音說道：“三娘，就幾只剛出生的幼貓而已，不用擔心。”

幼貓？葉婉兮裝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，輕聲問道：“數量是多少？”

格烈轉眸一看，回道：“五只。”

五只小奶貓，跟清華道長送給她的是一樣的數量呢，是巧合嗎？還是說，有人從宮中帶了它們出來，然後特意借此提醒她？

葉婉兮不動聲色地思索著，但始終無法確定答案，索性壓下這份心思。

格烈厚著臉皮跟著她擠入了同一輛馬車之中，倒也沒有動手動腳，而是刻意尋來話題跟她搭話，諸如“渴不渴”、“困不困”、“累不累”等廢話，語氣殷切得很，且帶著一股子垂涎之意，仿佛她是他肖想已久的食物，如今終於裝在盤中，擺在他面前，而他正思索著何時，怎樣完美地吃掉她。

葉婉兮惡心得很，暗暗蓄著氣提防，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想起平時朱景爍也會語帶關切地問她這些話，可他的聲音她聽著毫無膈應之意，可見同樣的話以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語氣說來，效果完全不同。

想著想著，她猛然沮喪。離開朱景爍尚不過一日，她已想念他多少次？三次？五次？還是，整天都在思念他？

這樣可不行，再這般下去，她就沈溺了……猛地搖搖頭，正想把朱景爍從腦海中趕走，身上猛地一沈，卻是蓄謀已久的格烈瞅著她走神的機會，猛地撲過來將她壓在身下，同時緊緊制住了她的雙手。

“好香，好滑，小美人兒，我想了你好久。”格烈色迷心竅，迫不及待地俯身過來，嘴唇從她頸間擦過，聲音瞬時喑啞，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。

葉婉兮掙紮片刻，到底沒能敵過男人的力道，索性內息下沈，雙腿往下一錘，但聽得馬車“喀嚓”一聲脆響，拼成車底的木板竟碎裂開來，躺在上面的兩人自然身形不穩，往下一墜，葉婉兮趁機翻身一滾，脫離了格烈的桎梏。

她怒上眉梢，碎玉劍瞬間握緊於手，正要出手，格烈卻悠哉悠哉地問道：“不要你那兩個婢女的命了？我雖沒有挾持她們前來，卻讓她們服了毒，你不是挺重視她們嗎？若不想她們無辜枉死，還是從了我罷？”

葉婉兮擰起眉頭，一時拿不準他到底有沒有說謊……畢竟剛才紅菱也好，春希也罷，誰都沒有提起毒藥一事，但不排除她們不願讓她擔憂，故瞞而不說。

“你倒真是不負卑鄙之名。”

關於自己的傳言，格烈倒也知道一些，例如卑鄙狠毒，色膽包天等等，可這會兒他貪戀地看著她，聲音壓抑得像是快掉出口水來：“我不好色，我只好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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